神父马克西姆:被提,狂喜与神圣空间的建构(全文+索引)
被提,狂喜与神圣空间的建构 ——新神学家西门之生平的空间学 神父马克西姆·康斯塔斯 关家胜译 吴宗蔓编辑 阿甲修订和按语 按:本文梳理了拜占庭空间学和神光的传统,当然这一切都是在灵修传统中的。对于了解拜占庭传统极为重要。本文是上篇。本文感谢关家胜弟兄翻译。 凡例: 本文译自: Maximos Constas, “Rapture, ecstasy, and the construction of sacred space: Hierotopy in the life of Symeon the New Theologian”, in Icons of Space, ed. Jelena Bogdanović (London:Routledge, 2021), 343-56. 原文下载地址见这里。 本译作已经作者神父马克西姆批准,可在本网站公开发表,若有国内杂志想出版此文,可联系我们的邮箱areopagusworksho@gmail.com. 若参考了这篇中译,请注明引用格式如下:神父马克西姆康斯坦斯,《被提,狂喜与神圣空间的建构》,关家胜译(伦敦:教父原文中译计划,2023年7月22日),引用日期,附上本中译链接。 ()中的内容起注释作用,要么显明希腊原文或英文。按语会以注脚的形式出现,并注明:阿甲按。文中的按语是为帮助中文读者特地加的,以方便读者理解。但若读者还有任何问题,欢迎告知,以此完善的译作。 前言 建筑图像,以及与之相随的空间特征和景观在拜占庭的宗教文献中非常丰富,以至于它的范围和应用不容易评估。在《旧约》和《新约》中,无论是所罗门的圣殿、以西结的异象中的圣殿,还是天上的耶路撒冷,建筑形象都是上帝临在(divine presence)的重要象征。作为上帝临在和接近上帝的场所,这些象征性的建筑等同于基督的身体,被认为是最卓越的圣殿(参看《约翰福音》2:19)。基督的奥秘身体是“鲜活灵宫”的“房角石”,神性一切丰富有形有体地居于其中”(参看《马太福音》21:42,《彼得前书》2:5,《歌罗西书》2:9)。这身体是一种铺展开来的结构,作为神秘相交之地址和宫殿,容纳了神秘的身体,是一个鲜活的表征空间,不可思议地被神性蕴含,同时又蕴含着神性。 我愿将这篇论文献给我的朋友兼同事阿列克谢·利多夫(Alexei Lidov)教授,本文研究了圣尼基塔(Niketas Stethatos)的《新神学家西门的生平 Life of Symen the New Theologian (成书于约1055年)》中对空间和建筑概念的使用,以及新神学家西门(Symeon the New Theologian,约949-1022)1著作中与这一话题相关的平行段落。西门是一位有影响力,同时也备受争议的灵修者、作家和修道院领袖,而他的门徒和传记作者圣尼基塔是当时重要的神学家之一。2从广阔的空间视角去看待《生平》,有利于拓展神秘主义的还原认识论和语言学概念,理解多层次的对象和话语,包括西门的客观社会环境、他的神秘经历以及这些经历的空间化表现。在探究《生平》中呈现的空间融合和神秘体验的过程中,本文尝试提出关于神圣空间的理解和产生的新见解。《生平》中描述的可视化经验总是在特定空间中开展的亲身经历。这空间是一个多层次的,在那里,与上帝的相交融合于它们(即圣地)的社会,文本,圣像以及建筑的表征中。 作为光的空间 在《生平》的复杂层次中,隐修者(mystic)的身体以及所处空间结构的稠密度(density)都通过光的媒介蒙圣化(was transformed)。这光使它们奥秘地流动,让它们变得精微(attenuate)——这种精微性和拜占庭圣像里描绘空间的形式相类(我们将在下文探讨这一话题)。然而,虽然人们可能理所当然地认为拜占庭的灵修是一种“光的神秘主义”,但在西门以前却没有一位作家如此重视光的现象,并对之抱有如此强烈的情感。3他以数十页的篇幅讲述了他与神圣之光的动人邂逅,并频繁地用特殊的空间术语来解释它,而这也是《生平》所遵循的一种描述方式。4《圣西门的生平》中描述的空间与光的融合在新柏拉图主义传统中有哲学先例,考察这一传统中与本文论点相关的方面是有帮助的。5 在古希腊哲学传统中,“空间”主要不是指虚空或者真空状态,而是与“位置”(τόπος)有关的特质,它在根本上确定了存在物(beings)的本质。这种定性的确定以一种宇宙的动态模式发挥作用,该模式由让事物归向本位的运动所推动。例如,较重的物体自然地下落,而火等元素则上升。因此,对亚里士多德来说,地球位于宇宙的中心,处于被水环绕的“位置”,而水又处于被空气环绕的“位置”和炽热的高空的同心球体中。6 新柏拉图主义哲学家试图调和亚里士多德与柏拉图的思想,他们批评亚里士多德的空间概念只不过是一个静止的边界系统,这边界标记并衡量其中所包含的物体的界限。7因此,他们用更具本体论色彩的术语重新定义了亚里士多德的范畴,将它们定位为一种参与的学说(a doctrine of participation),这学说包含物理学、形而上学与心理学。8“空间”的概念被再次界定:它不是简单地指将物体运送到特定地址,而是一个在分级阶层(graded hierarchy)中,不同维度之实在的桥梁或媒介——不仅是在形而下和形而上之间,还在无形灵魂和空间上区隔的身体间。这些实在之间的运动需要以两极之间的“空间”为中介,这中介在某种程度上兼有两极的属性。实现这一点的方式是将空间等同于光:光是一种弥漫全宇并将之维系在一起的元素,它将属灵事物(intelligible,阿甲按:字面译为可理解的,在柏拉图语系中,常与有形的,可感知的,物质的相对)的活动与临在作为一种空间性的延伸映射进入(into )——更确切地说,为 (as)——可感知的事物中。 9于是,被理解为光体的空间成为物质界与灵界(physical bodies and the noetic world)的媒介。每一级存有,都以光为媒,而这光本身不是别的,[仅]是“对神圣存有的参与”。10...